到北京旅游观光的人,不乏访古猎奇者,窃以为,历尽沧桑的森林古木最富情趣。
我想起了“树的文化”,这在古都北京是很突出的。如人们常去的天坛、太庙(现为劳动人民文化宫)、中山公园、颐和园等游览胜地,如果那里只有雕梁画栋的殿阁亭台和湖光山色,而没有成林的松柏掩映,没有参天的古树覆盖,游人就会感到缺少情趣了。在这些皇家园林里,遮天避日的古柏,仅中山公园内就有六百多株,其中七株最古老,仅胸径就有五六米。来今雨轩西墙则有一株更加奇特的槐柏合抱树,高大的古柏树干中部分叉处竟长出一株槐树,苍劲的柏树抱着摇曳生姿的槐树,它们慈爱的伫立于宫墙下有几百年了。
天坛公园里古老的柏树林最为奇观,它们排列整齐,威严倔壮,有如秦陵兵马俑列成的阵势,拱卫着天坛。其中有一株“九龙柏”,它高大的树干布满龙纹,看上去像有很多条龙在盘旋游动,大概它就是这里的“树王”了。据传这株古柏是明朝皇帝朱棣在永乐十八年栽植的,今年有五百六十七岁。
在中南海的“静谷园”内,至今还保存了一株“人字柏”,也是稀世之珍。这株古老的柏树极为挺拔,树干根部离地半人高处分成两叉,植于地下,有如巨人跨腿站立,让人从它跨下而过。游中南海的人有不少在参观毛泽东故居“丰泽园”之后,转到“静谷园”中都要在这人字柏的跨下穿来穿去,亦自得其乐也。
再说北京城里还有一棵深受人们尊敬的古柏,是在孔圣人的庙里。北京孔庙巍峨庄严,占了大半个成贤街,其大成殿前右侧赫然伫立一株古柏,还是元世祖忽必烈在北京当皇帝时,由国子监祭酒亲自栽植的,到了明朝嘉靖年间,有一次奸相严嵩曾代表皇帝到孔庙祭祀,他仗势凌人,没有按祭孔规定在成贤街牌坊旁的下马石前停轿,就进入孔庙内。当严嵩走上大成殿台阶,行至这株古柏下时,突然狂风大作,飞落的柏树枝扫走了这奸相的乌纱帽,使其狼狈不堪。柏树是圣徒,能辩忠奸,故人称其为“除奸柏”。这株六百多年的大柏树,现在还是枝叶繁茂,生气盎然。
柏树在北京知名度较高的,还有西山樱桃沟的“石上柏”,它是因为曹雪芹写的《红楼梦》而被攀附出名的。
北京西山多枫林杂树,少奇峰怪石。凡是见过黄山迎客松和庐山五老峰上卧云松的人,到这里寻幽探胜,是难免乏味的,不过,你若到隐藏在这山谷里的樱桃沟,去看看那独一无二的石上柏,也会拍掌惊奇的。这株柏树是长在一块高高耸立的大石纵隙里,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它横空出世,风骨昂扬,看起来真有如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开篇所显示的那个青梗峰下的木石图像那样引人入胜。更奇怪的是在这块裂开的大石头底下,有一石穴,终年积满清凉的泉水,夏季雨水多,这石穴内的水从不外溢,冬季也不结冰,且取之不尽。曹雪芹构想的“木石前盟”,还有什么“水中月”、“镜中花”,是否是在这里受到大自然的启迪呢?
谈到北京的古松,那要先到戒台寺去看看辽代的“九龙松”。老北京都知道:“潭柘以泉胜,戒台以松名”。守护着这座古刹的参天大树,是棵全身鳞甲斑驳的白皮松,每到冬春之际,树皮就一块一块的脱落,而矫健的树干仍年复一年地焕发青春。最奇特的是它的树干分成九股,象九条巨龙遮盖着寺院,形成一座庄严神圣的华盖。在千佛阁遗址有棵“卧龙松”,则又是一种风格。它的树干横向伸展,伸出地面十多米,树冠如龙头,远看活像一条昂首的巨龙,欲乘风而去。这些古松已长期受到乡民的膜拜,据说与帝王之都的灵气有关。实际上,在北京被称为“帝王树”的是银杏。京郊著名古刹潭枯寺内,有一株特别高大的银杏树,树干高出殿阁30多米,已有上千年历史。记得有一次,我们六个男子汉在树下手牵手,也抱不拢它。乾隆皇帝封它为“帝王树”,又在它的西边栽了棵银杏,命名“配王树”。大概是“吾王不孤”的意思。在京北居庸关下的西轿子村,也有棵大银杏树,是唐代栽植的,至今仍枝叶茂盛,享誉四十里关沟,它虽没有接受过帝王的封号,却是千年边塞烽火的历史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