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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万万没有想到,他即将下台前的最后一次大政治秀,会遭遇到棘手的麻烦,而这个麻烦竟然也涉及到中韩一直抗议的靖国神社参拜问题,但主角却是美国政客。
本来,小泉预定在6月底访美,并可能创下日本首相第一次在美国国会发表演说的历史纪录,这对小泉留下政治遗产相当重要,毕竟在小泉五年多执政的时间里,除了推动国内的所谓改革以及让日本摇身一变为军事大国的“成就”之外,他的外交建树没有别的,就是加强与美国的同盟关系,至于跟区域的重要邻国即中国与韩国,则因为靖国神社参拜和领土资源纠纷,已经闹到水火不容,只是差点没打起来的地步。因此,小泉将他的访美之行,完全视为是外交的毕业之旅,而走上美国国会殿堂的演讲台,也将等于拿到一张金碧辉煌的外交毕业证书。
鉴于小泉同英国首相布莱尔一样,是美国为数极少,自始至终支持布什打阿富汗、伊拉克之战的盟友,在共和党目前仍然控制参众两院的情况下,同意小泉到国会宣扬“良好的日美关系”,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也是共和党及白宫对小泉忠心的合理奖赏。
谁知,美国老资格政客,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海德竟然向众院议长海斯特递交正式文书,宣称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后,当时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即刻在国会发表演说,对日宣战,如果小泉在国会演讲后就在战败日(8月15日)再次参拜靖国神社,非但美国国会没有面子,美国人还会感到被侮辱。因此,海德要求小泉承诺在演讲后不再参拜靖国神社,以此来获得国会的理解与接纳。海德的文书,当然让小泉当头吃了一个闷棍。因为中韩反对参拜,被小泉指责是“干涉内政”,因为在日本鹰派和强硬派眼里,中国人和韩国人算不了什么,大可不必理会;但是,如果被小泉顶礼膜拜的美国,也在这个问题上发难,那小泉坚持了五年的“信念”是否会“功亏一篑”,倒是值得关注的大事情。
我们目前不知道海德的文书的意见是否会被议长接受,也不知道小泉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以“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但是,小泉无法回避海德文书带出来的重要信息,那就是,曾经受过日本战争祸害的美国,已经不再把靖国神社参拜看成仅仅是日本与中韩之间的历史观争执而“袖手旁观”,而是嗅觉到小泉坚持参拜靖国神社可能带来对整个太平洋战争历史的重新诠释,甚至导致对东京审判以及美国战后占领日本,推动宪政民主改革的全盘否定,这是美国无法承受的“历史翻案”。
换句话说,美国已经开始警惕日本强硬派否定历史,坚持参拜靖国神社现象背后的保守主义国策方向。
其实,海德在去年春天,就已经致函日本驻美大使加藤良三,批评小泉参拜“阻碍了亚洲各国的对话”,纽约时报也罕见地发表社论指责小泉,白宫则高规格接待与鹰派安倍晋三争夺首相宝座的福田康夫。
当然,美国出现抵制小泉参拜的政治动向,除了美国本身基于过去战争教训,而对日本军事崛起的本能防范之外,海外华人,比如已经逝世的张纯如小姐(英文南京大屠杀一书的作者),世界抗日战争史实维护会等坚持不懈地揭露日本右翼本质的努力,也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小泉应该清楚地看到,他和他中意的接班人坚持参拜靖国神社的政策,已经遭遇中韩、美国和日本国内(甚至右翼的日本遗族会也已经提出分祀的建议)三方面的抨击,情景不乐观。小泉如果真的有改革者的本色,能当机立断,宣布放弃参拜,那他在美国国会的演讲绝不会有问题,同时也立刻可以与北京举行高峰会,迅速扭转东亚外交的僵局,那才是漂亮的外交毕业成绩单,也足以成为权力后继者的典范。不然,小泉在外交上留下的将是失败的纪录。
为与不为,都在小泉自己的一念之间。
(摘自美国《世界日报》5月17日社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