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重庆十月十八日电 题:巴金在重庆的“一千零一夜”
作者 郭虹 向江微
巴金走了,流水静默,群山含泪。山水重庆,留下了这位世纪老人、文坛巨匠抹不去的记忆。十七日晚,记者走访著名话剧史专家、重庆抗战文化研究者石曼老先生,他深情回忆了巴金六十年前在重庆“一千零一夜”的传奇生活。
一九四0年,巴金从上海途经重庆回老家成都,其间在渝停留六天。一九四三年底到一九四六年,巴金和其主编的文化生活出版社迁至重庆,在重庆沙平坝、北碚和市中区民国路二十一号等地度过了其文学生涯中一千两百多个“光辉岁月”。
传奇的开端总是充满崎岖,一九四0年,巴金为避免在途中遭到日本侵略者的扣留,先从上海坐海船到越南,再走陆路抵渝。到达重庆的巴金,在江安和好友曹禺相聚六日,形影不离,在再次改编剧本《家》的观点上达成共识。
一九四三年,小说《家》创作完成十周年之际,由曹禺改编的话剧《家》在重庆首演。在重庆道门口一个礼堂里,话剧《家》连续演出八十场,八万多名观众蜂拥而至观看这部伟大的作品。遗憾的是,巴金因不在重庆无法亲睹这浸透了真诚友谊的话剧。
当时之山城,十人中便有一人看过《家》,这在中国话剧史上极为罕见。之后,剧作家林柯和李建吾把《春》、《秋》改编成话剧,在重庆上演。战时山城,成为中国惟一公演过《家》、《春》、《秋》话剧版“激流三步曲”的城市。
石曼告诉记者,一九四三年底到一九四六年五月,巴金在渝生活期间,创作了《憩园》、《寒夜》、《第四病室》等一系列重要作品,创作过程之艰苦,鲜为人知。
在民国路二十一号,巴金居于一栋三层楼房底楼一间又黑又潮、极其简陋的屋子里。巴金以住在楼上的一位做校对的小公务员为原型,在一九四四年秋冬的一个晚上,开始创作他的最后一部长篇小说《寒夜》。
当时的巴金,生活极其拮据,没有一支像样的钢笔,更买不起洋墨水,屋里有电灯却交不起电费。于是,巴金把碗反扣过来或用小碟倒上一点油、用棉花搓成一根灯芯点燃,在这种自做的油灯下研墨写作。漫长的寒夜里,油尽光灯经常让他无法写作,巴金便只能像《寒夜》主人公汪文宣那样,在寒冷和黑暗中等待天明。
巴金曾笑侃,他和《寒夜》主人公汪文宣都是做校对的,生活中有很多相似之处,惟一强点的就是自己有稿费。
无论黑夜还是天明,巴金在山城的千日里笔耕不辍。无论走到哪里,他怀里总揣着毛笔、墨和一些用过的公文纸,只要稍能安顿下来,巴金便就地研墨、用公文纸的背面进行文学创作。
与巴金有一面之缘的石曼感叹,巴老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现实主义作家,他的作品源于自己对生活的感受,厚积薄发,不掺杂任何水分。当时中国的青年们,男孩们迷上了《家》里的觉民,女孩们都幻想自己能当觉民的爱人“琴”,和巴金一起吼出 “反对黑暗,争取光明”的共同心声。
斯人已去,风范长存。巴金老人在重庆的“一千零一夜”传奇,在历史长河中存留千古。(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