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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来了。在海外,这一年一度的中国节日,好像更加成了概念。在这个似乎越来越疏离的概念里,提醒着我们的文化身份,在西方节日和假日的另一面,是唯独我们自己才可以牢记的节日。
不仅仅是在海外,即便是在国内,中国传统节日的概念越来越淡薄。在国内,大大小小的节日里,送什么礼,吃什么饭,成了困扰国人的大难题。淡薄的是节日文化中的情感联系,浓重的却是消费文化的商业情节。到了海外,节日单纯了,却觉得心中恍惚:节日的周围还有那些缠绕不去的气味吗?那些中国特有的喧哗与宁静。
海外中秋,除了月饼,分开两国的移民家庭少了团聚,多年海外生活更不知道中国节日还有什么切实的意义,那些幼年的孩子不知道这些传统节日究竟是什么,是不是还和自己的生活相关?如果,我们都不曾记得,那些在中国在家乡的中秋,那大树下翘望圆月的眼睛,我们就不会对阔别的中秋心中惆怅。
传统节日无趣吗?
Mary来加拿大快十年了,不仅仅念旧,更是个传统到骨子里的人。从小生活在传统老式的大家庭里,她不讨厌那些繁复的情节。在那些经久流传下来的细节里,她总是很安详很宁静,好像也只有这样,那些文化才栩栩如生。
“但是,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里,我可不是霸道的。你可能想像不来我在国内从小经历的生活。每逢大的节日,春节就不必说了。中秋这样的节日,我们家也很是隆重的。不仅仅那些中秋故事我从小就知道,各式各样的月饼也是专门的厨子做的,十分的精工细作。这里的月饼相比之下真的很粗糙,但我觉得吃月饼是一种感觉,是概念上的节日的饮食实体,精致也好粗糙也好,都行?次遥遣皇腔雇τ行┑赖赖。这也是那么多年的感受啊。
老大到加拿大的时候很小,老二在这里生的,更是对中国的东西知之甚少。我想一些艰深的东西,他们可能难于接受,这些节日的故事神话还是有意思的吧。可是他们还是西方的东西接受的多,像这边的什么万圣节感恩节圣诞节,不仅仅好玩,还很有人情味的。他们可喜欢了?梢凰灯鹬泄,他们就觉得无聊无趣,根本想象不来那些穿着长袍的中国古代人是个什么样子。月饼,他们只是说太甜了?晌蚁耄钦彀缘哪切┨鸬,我觉得也是甜的不是人吃的啊。
有时候,自己也在想,这西方的节日真的是好玩又有意义吗?我两个孩子打小就在万圣节的晚上化妆出去要糖吃。从买面具自己化妆,弄一块黑布当衣服,那个兴高采烈?懦邓退牵此强记由厍妹诺叫朔艿啬米盘枪乩;褂惺サ诘氖焙,总是睡不着地等圣诞老人。不知道,怎么这些西方的形象这么深入人心。我以前给他们讲中秋节的故事,指着月亮给他们看里面的树影。他们说月亮好看啊,可是月饼不好吃,中秋节不好玩。老大有一次和我说,他无法想到这个节日和他的生活有什么关系。形式上还是感情上,都建立不了联系。小儿子就只是说不好玩没意思。每逢中秋,我总是自己做月饼,回忆着自己小时候吃的那些精致的月饼,想好吃一些。但感觉到他们都是应付我,匆匆地吃两口就跑了。老公劝我说,他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中文都不是说得很好,不要强求他们这些了,只要他们还是善良的孩子,不一样很好吗?
中国的传统节日真的很无趣吗?可是我小的时候为什么觉得兴趣浓浓?可能,来到海外,没有了那种氛围,没有了那种人气,更没有了那种心劲。现在看我的孩子这样,将来他们的孩子就更不知道了吧。
我倒也不是教条也不是顽固,只是心里怪怪的。好像这样的孩子就不是正宗的中国人了似的。你说这中秋节,有故事有吃的,不挺好的嘛。怎么没意思呢?”
年年月圆,人难圆
她有时候在想,在加拿大和中国,看到的真的是那一轮一样的明月吗?是这一轮明月从地球的这端转到那端。马姐在加拿大的三年里,每到中秋节的时候,除了电话,她还会凝望那个月亮好久。使劲地看使劲地看,她想分辩出是不是一样有什么不同。那个曾经一年一年笼罩在亲人爱人脸庞身上的柔和的月光,如今,只在她的眼眸里,小小的。
“每一个中秋,我都会买月饼的,到了加拿大,也是一样。我最爱吃蛋黄月饼,甜甜的香香的,就像日子一样,滋味很多很多。家里有很多的人,每到中秋节,甚至别春节还齐,我们就坐在老家的大院里,纳凉吃月饼,说说老人孩子自己。到了加拿大之后,这样的日子就没有了。不仅一大家的人不能团聚齐,自己的小家也是东零西落。
在国内工作的老公,没有办法在中秋的时候回到加拿大。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假期,也是因为,到底在哪里过中秋呢?国内的父母身边还是加拿大的妻儿身边?不能取舍,只好都不去了。好像,真的成了没有家的人。怕我听到他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声音心里难受,他也不回家,尤其是过节的时候。
已经三年没有一起的中秋节了,好像这个日子比春节更加有感觉有意义。在国内的时候,有时候不知不觉地走到街上,看到商家的各种月饼的广告,大大的月饼。以前总是抱怨月饼的滋味总是傻甜傻甜的,即便是那些挺贵的水果月饼,还是让人甜到喉咙眼了。每次都是孩子吃的多,虽然我们只是象征似的买月饼吃月饼,但那种圆满的感觉还是有的。圆圆的月饼圆圆的月亮还有孩子圆圆的脸庞,家的味道总是很浓郁。这么怀念的感觉,可还是要离得这么远。
我很难找到国内经常见到的月饼牌子,也没有那么豪华美丽的包装,很简单很朴素的样子,真正是家里人吃吧,不是送礼的东西了。味道好像还是差不多,还是挺甜的,但我现在却不想抱怨这甜味了,因为自己很想和老公一起,即便这很甜很甜的滋味,也是圆圆的圆满的!
尴尬度日的文化情结
华老师在来加拿大之前,是大学的老师。虽然是学理工科的,但他很喜欢读书,在国内,也经常参加一些文化活动。
“我的感受,很多时候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也是些臭老九的脾性,对很多事情,都想得很多。来到海外,对于中国的东西离得远了,有的时候很陌生,有的时候有因为遥远的距离而很是怀念。
我3年前登陆的时候,刚好马上中秋,到了加拿大,就连忙打听有没有月饼卖。还生怕这里没有这些东西。后来,到中国超市里面,看到中国的食品真的不少,但精致程度还是差了一些。都是些在国内很少见的牌子和厂家。很多人都说,只有在中国才会作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月饼就是吃的嘛,用不着那么奢华。吃的味道倒不必评价,就是这节日的感觉有些奇妙?隙ㄊ强床坏酱蠓脑卤,还有电视广告。周围的人,老外不必说,中国人也不见得有浓厚的兴致。在文化上看来,身在海外,总是不断地强调着中国文化,传统节日,但总是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再努力,再丰富,还是少数族裔的文化。
记得,去年中秋节的时候,有一个朋友说到我们家来玩,我说刚好是中秋啊,一起聚聚。朋友说,哎呀,中秋啊,真是忘了忘了。他说一个月前还说起,是不是中秋快到了吧,可实在没记起是哪一天。他说他去买些月饼,我说我买了。他说他有更好吃的月饼。那一天他带来了他做的“月饼”,厚厚的面里面有火腿有cheese有生菜。我说你这就是三明治啊,怎么是月饼,他说月饼死甜死甜的不好吃,他这叫改良月饼,形式不同,意义一样啊。我说你除了有层月饼皮之外,什么都没了啊。那天,说实话心里有些不开心,妻子说我不要钻牛角尖了,节日那,就是个找乐子,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吹吹牛就好了。我知道,可是还是有些不情愿这种轻慢,尤其是在海外。
在海外,我更加切实的感受到,什么是中国什么是中国的文化。离得远了,可能才能更清晰的内容。在中国,中秋节,我有时候也不在家,或者甚至在吃西餐,但觉得周围的气氛很浓,自己一下子就回得去,马上就可以吃月饼看中秋晚会。现在就不一样了,就觉得自己稍微不小心就回不去了,就会十分的习惯把这个节日当作普通的一天。在国内,自己要是忙忘了,爸爸妈妈总是打电话来问,中秋节了,要不要回来吃饭。现在没有人提醒了,自己说真的很容易忘。
在加拿大,除了春节,大家伙绝对不用特意去记住吧。
有的时候,觉得有些尴尬。有时候提起来,看到别人莫名的淡然的表情,好像自己说出了一个多么无趣的话题,没有什么可以提起大家的兴致。”
海外中秋,更有感情!
小丁是25岁的年轻人,他强调说自己不是十分前卫的人,对中国的文化也不排斥,所以他的想法还是比较客观中立的。
“中国的这些节日,是没有什么意思,那些国庆节啊什么的都不必提了。但你看人家加拿大的国庆节,挺有意思,有好玩的好吃的,还有挺多有趣的活动。大人小孩都开心的很。在国内过的节,直接的感觉就是没意思。无论春节还是中秋节,就是吃啊喝啊,每年一样,现在兴旅游,可除了放假之外还有什么啊。有次和老外同学聊起来,他问我在中国的节日里都作什么,我说什么旅游啊吃饭啊看朋友啊,他说这些不一定要在节日里做啊,节日里有什么特殊的活动吗?
中秋节,你说起来的时候,我还知道这是个节,算说得上的。再说其它的一些,在国内的时候都不记得,更别说在这里了。
要说实话,在这里过节,心里还是有些感情的。中秋的时候想,中国的月亮也很圆吧,家里人是不是在一起吃月饼呢。远了,心里还真有些想念。但这纯粹是想念家人的,在一些有些特别的日子里,多一些更多的意义。在国内的时候,过中秋节才真是形式。压根没有一点感觉,只是觉得很烦没意思。上大学的时候,除了春节,其他还有什么节根本不知道,倒是老外的洋节过的可多,什么情人节圣诞节复活节,其实知道人间爱这些节也是很有历史渊源的。但自己就是觉得好玩,像在复活节自己做彩蛋,送同学什么的,挺有意思。有时候,春节也不回家过,因为觉得没有意思。现在到了加拿大上学,这自己还突然很是记得这些节了,像中秋这种团圆的节日,就想应该给家里打电话问候一下,虽然也不能回家过,但心意还是有吧。很想念家人,特别想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在节日里,是不是更加特别的想我。本来,我还想给家人寄些这里的月饼,但看看实在没有国内做的好,也就算了,但我告诉他们我也在吃月饼呢,他们都挺开心的。
在国外过中秋,感情更多一些,我觉得。要说什么文化上的东西,我想我自己是没有那么深刻吧。我就觉得是距离美吧。中国的这些节日,仔细想想,在中国早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就我这个岁数或者再小一些的。到了加拿大,这中秋节才和亲人和想念联系上了。在海外,可千万不要再把国内的那种形式风带来,一到节日就是什么大张旗鼓的晚会,那些不逗人的相声。或许,在这里,没有更多形式上的喧哗,但我觉得心里很真实。我想,这才是中秋节的意义吧,可以想念家人。这才是真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海外中秋,有月饼有圆月,你我不同的只是心中有没有思念的感情。这个节日可以什么都不是,但唯独在提醒你的想念。你可以在其他的日子里什么都不想念,但在这里要记起。因为,遥远的亲人一定会在那轮明月下望着餐桌空着的一边想念你。想念你往年今日圆月一般明亮的眼睛,想念你如同着满月一样,只记得你的好。中秋节,问候你的亲人爱人。唯独这种永不疏离的想念,才是这个日子的意义,即便这里的月饼不够好吃,这里的秋天还依旧闷热。
来源:加拿大《星星生活》 文:芙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