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华人社会,不是每一个行业的兴起与发展都伴随着激烈的争论,但华人中文网吧这个行业,从来不缺少在日华人经营者和消费者的关注。很多人都说:中文网吧不是个容易赚钱的行业。但是人们又看到,华人网吧在华人社区中从未消失,只是老店关门新店开张,不停地轮回着,与此同时,网吧的经营模式也引来一次又一次的争论。
扩张与盈利都很难
李先生前不久终于把店铺里的20台电脑卖了,他决心不再做中文网吧这行。
李先生开中文网吧已经很多年了。2002年年初的时候,他用多年攒下的300万日元,购置了20台电脑,内存和硬盘的配置在那时还算是可以的,网速也算理想,抱着发财的梦想,他的网吧开业了。
“生意一直挺火,表面上看也赚钱了,可就是看不到现钱。”李先生大倒苦水。他说,网吧开张后才知道竞争太激烈,但那时的生意还算是比较理想的,虽然中文网吧在东京越来越多,但慢慢的还是收回了一半的成本。
2003年,华人网吧不断增加,其规模与硬件也逐渐提高。由于各家网吧的情况都差不多,唯一可以竞争的地方就只有“价格”了,降价几乎成了华人网吧的惟一竞争方式。李先生说:“当时多数网吧常以低价争取客源,把原本的每小时100日元的价格降到每小时40日元,许多店难以维计相继关门。”
而越来越多的年轻留学生是冲着网络游戏去的,为了电脑增加速度,李先生又咬咬牙拿出了上百万日元升级了10台电脑的CPU、主板和内存,以供他们来玩这些3D游戏,准备大干一场。
2003年底,在附近网吧的相互压价下,李先生把上网费下调,但对网吧的各种费用还是1元不少,赚到口袋里的钱已经很少了。
事实上,2001年东京只有3、4家华人网吧,经营网吧的人赚了一笔,2002年一下子翻了两番,2003年则达到2、30家,华人网吧已进入饱和状态。随后,华人网吧的优胜劣汰此起彼伏。物产店为了吸引客人也开始配上几台电脑。
“再也不会向网吧里投资了。网吧开了几年了,赚的钱都花在人工费、技术费、房租水电费和机器不断的升级换代中了。”李先生抱怨道。
据了解,东京及周边的华人网吧里,5、60万日元营业额就是非常好的店铺了,房租起码10几万日元,电费至少4、5万日元,多数店铺月营业额仅40万日元左右。
能承载几许负重
在华人网吧遍地开花的同时,批评华人网吧的声音也有很多;肪扯窳,滋生玩物丧志者,堆积色情、灰暗、游戏漫天飞,新留学生沉溺网吧学业荒废,堕落了,网恋了,不能自拔了……这些词都用到了华人网吧上,就连在日生活稳定的华人找网吧也去日本式店铺里了。
震惊日本的“福冈留学生灭门”事件和2003年发生的多起华人抢劫案的案犯均是在华人网吧里认识结结火的。
日本警方严厉打击“黑户口”,这给华人网吧又造成了一定冲击。
到日本式的网吧需要有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并进行登记。而在华人网吧上网不要一切手续,这也是形形色色华人聚集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2003年12月日本政府在“为了在社会上实现有力打击犯罪活动的行动计划”中指出,要在2008年之前使非法滞留者减少一半。此后,警察也常在华人网吧周围徘徊,寻找“黑户口”。虽然警察不进店干涉经营活动,但却使不少华人望而却步。曾有华人网吧经营者抱怨说:“日本警方把华人网吧作为打压对象,没从事过这个行业的人,不会想像到这对我们的干扰有多大!
网管——经营者的痛
有限会社大任是一家有多年网吧经营管理经验的企业,该会社自己经营的网吧有3家,做技术和经营指导的网吧有10多家。
该社社长任雄分析,偏远地方的华人网吧缺乏技术,如果网吧没有一定规模的话,请一个专业人士来管理网吧是不合算的。
他说:“如果1小时上网费只要100日元,那么这个网吧就要相当大的规模,且要保证24小时里有10个小时的上座。而东京周边地区的小型网吧,盈利则不在网吧经营上,仅靠10几20台机器是不能维持经营的。网吧只是综合经营的一部分,如还出租录像带、售卖电话卡、经营物产店等,网吧只是其中招徕人气的一部分。因为东京都周边地区华人客源比较分散,只能是给这些有限的客源提供丰富的服务才会吸引一定客人。而矛盾在于,虽是小网吧请不起专业人员管理,但也需要技术人员。20台电脑的网吧,1个月的营业额能达到3、40万日元已经算是不错了,请个店员要至少要20多万,这显然是个赔本买卖!
现在不少华人网吧的店员每天在店里12个小时,月薪仅有10万日元左右,这对老板来说也是个承受极限了,这样来说店员只能从学生里找了。
他们略懂电脑,虽然工资不高,但他们自己也可以上网,这样就有学生愿意打这份工。但雇用这些学生问题又出现了,他们上网着迷后,就把该做的事情忘了,受雇的店员多是只做自己的事情。
“很多物产店都想开网吧,但缺乏电脑维护技术,也不会专业预算,不知道开网吧要投进多少钱,多长时间能够收回投入资金!
有限会社大任社长任雄介绍,他的会社在2003年开了一家店,后来摸索出一些经验,现在,千叶县有不少华人网吧都是有限会社大任维护的。各家网吧的服务内容和收费标准也有不同,比如说有的网吧有管理者懂一定技术,那么会社就1周派人去指导维护一次,对于完全没有懂技术者的网吧,就要1周去数次。
任雄说:“实际上,无论是日本式网吧还是中国式网吧,网吧的服务应该和技术是分开的,店员应该侧重服务。而多数华人网吧是请不起一个技术者坐在店里的,所以我们会社现在做的就是,技术由我们统一管理,而服务上,因为多数网吧有其他功能,所以其他业务人员可以兼顾。这也是对中小网吧连锁经营模式的探索。”
“对于我们管理的网吧,一台电脑发生小问题时,可以让客人先换一台用,我们定期去检修。在网络没有瘫痪的情况下,有的问题可以电话解决的,我们就用电话解决,电话不能解决的,我们还有远程监控的摄像头,主机我们的维护者也可以进去。如果网络瘫痪,我们就会派人过去。”任雄介绍说,目前类似他们这样的华人网吧管理会社没见过有第二家,而日本人的网吧多是连锁经营的,所以即使老板对电脑一窍不通也没关系。
据介绍,有限会社大任这种管理模式适于在华人不太集中的地方中小网吧。
因为这些地区的华人网吧电脑台数少不易生存,而管理公司对不同网吧不单单从技术角度,还从经营角度给网吧经营者提供建议。
现在,在任雄的指导下,有的华人网吧在后半夜采用无人管理的方式。在1点前,客人付了包夜费用,店里就用摄像头监管。这样一个店铺就能省下10多万日元成本。
IP电话成了有限会社大任又一项业务。据任雄介绍,现在会社的“话吧”业务比“网吧”业务还要好。
所谓“话吧”就是客人买了IC卡后可插卡打国际电话,买东西时顺便打个电话,比公用电话便宜,而且环境舒适。
现在该公司经营的“话吧”有30余家,凡是该会社管理的网吧里都装有插卡式IP电话和座位。用这些IP电话打国际电话非常便宜,按地区不同,价格略有差异,最便宜的地方1分钟国际话费仅5日元,且没有其它费用。这项服务受到了许多在日华人的欢迎。
据了解,日本的网吧多是“时间消费性”经营模式,日本人去网吧不单单为了上网,而是为了去休闲,目的性不强,多是为了消磨时间。许多日本式的网吧设有乒乓球、台球、浴室等设施。功能分得也很细,有以上网为主的,有以看漫画为主的,也有为商务办公客人准备的,不少日本公司职员因赶不上电车,就到网吧休息,在单独的隔间里有松软的躺椅。
而在日华人的网吧主要功能更侧重于利用网络沟通和交流。不单是和网吧交流,也和国内亲朋好友交流。所以,在华人印象里只要能够有电脑,能上网就可以称作网吧。只重视“网”的功能,忽视了“吧”的格调。华人经营者都这样开店,打出的服务价格也越来越低,这就要求经营者缩减各方面的成本,因此华人网吧陷入恶性循环。
有业内人士指出,即使华人网吧整体业态不振,但华人网吧随着用户的多元化选择必将成为新一代的文化、娱乐、信息的消费性中心场所,为在日华人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成为一种必行的趋势。
但“增值”的风往哪里吹,华人经营者尚有不少的争论?梢钥吹降氖牵孀磐缧虏飞鲜兴俣、更新速度的加快,网络消费多元化需求的拉动,市场也给经营者一些新的启示。
有限会社大任社长任雄透露,他正在研究如何提高网吧的附加值,让华人客人觉得网吧价格提高一点也能够接受,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比如,对玩游戏的客人来说,上网价格并不是最重要的。喜欢玩游戏的人自己家里就能上网,但还常去网吧,这是因为,自家电脑机器的配置可能上不去,网络的速度可能上不去,所以他们愿意再花钱到网吧去玩!昂芏嗤删卟⒉恢勒庖坏。要让电脑快就要多投资,网吧的电脑配置要高一点,但并不是一刀切,把所有电脑都更新换代,而是对不同的客户可以差别化服务。这对小本经营的华人网吧是很重要的!
随着网络的普及,在日华人的个人电脑持有率也大幅提高。这给网吧经营者造成了一定冲击。
但同时作为网吧经营者的任雄对华人网吧的发展前景却比较乐观,他说:“我们会社也卖电脑,在卖电脑时,看到一个个华人买电脑,也曾经悲观过。但后来发现,华人网吧客人最大的一个特点是流动性比较大。因为,多数留学生毕业就要回国,新的一批学生又来到日本,刚来日本的学生生活很不稳定,他们又离不开网络。现在留学生都会操作电脑。从整个趋势看,留学生越来越多,所以我不担心客源。这2年可以发现,‘黑户口’客人少了许多,但这些对网吧整体影响是微乎其微的。”
任雄认为,华人网吧的高峰期还没到来,现在还处在优胜劣汰式的转型成长期。华人比较集中的地方,网吧竞争经营已经平静下来了。但是现在华人要开网吧,20台电脑,简陋的设备肯定是不行,只能是投资更大,有特色的网吧才能吸引客人。从小本创业开始开网吧是不行的。(来源:《日本中文导报》 文:孙辉)